2012年5月9日

Isibhāsiyāiṃ 38: 舍利弗章




導致快樂的快樂,是絕對的快樂;
導致痛苦的快樂,願我不要遇到。(1)

此是舍利弗覺者、阿羅漢、仙人所說。


飲用美味的食物、舒適的坐臥;
住美好的屋子裡,比丘喜悅的禪坐。(2)


飲用不美味的食物、不舒適的坐臥;
住破爛的房子中,比丘痛苦的禪坐。(3)


如此相反的兩極,智者們應該避免;
謹慎不被誘惑,這是諸佛們的教法*1。(4)


如是種種聲,為耳所聽聞;
貪著語之過,智者正遠離。(5)

色、香、味、觸亦復如是。


五種警覺睡去*2會有輕微的苦難考驗;
要克服這些,就必須保持警覺。(6)


知識所開出的或苦或樂的藥,能滅除疾病;
這同樣也能開出或苦或樂的藥來滅除無知。(7)


不論是痛苦或喜樂,都不是治療的方法;
進行治療的時候,會感受痛苦與喜樂。(8)


進行無知的破壞時,會感受痛苦與喜樂;
但是無知的破壞之原因,並非痛苦與喜樂。(9)


常人有宗教情緒性厭離的傾向,卓越的人則否;
前者住於悽慘處,後者則得到教導。(10)


沙門以歌唱邀約,唯有卓越者才能獲得核心;
一切智者*3所說,不外乎慈悲與智慧。(11)


慈悲一切眾生相;無騷動、無執著、
真實、誠懇與慈悲,勝者所說教。(12)

(未完)
--

*1: eyaṃ buddhāṇa sāsaṇaṃ; cf.: Dhp. 183d, etaṃ buddhāna sāsanaṃ
*2: panca jāgarao suttā; cf.: SN 1.1.6, Pañca jāgarataṃ suttā; SĀ 1003, 五人於覺眠
*3: savvaṇṇu; cf.: Theragāthā 722 / 131, Sabbaññū / sabbaññūaparājite; MĀ 62, 如是,迦葉!我有一切智











2012年5月8日

《心經》:中國的偽經?





Jan Nattier. 1992. The Heart Sutra : a Chinese apocryphal text?
Journal of the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Buddhist Studies. Vol. 15 (2), p.153-223.



  最近因為搜尋資料而意外找到這篇論文,乍看標題,還真的是讓人大感意外,因為竟然有人這麼大膽的專文來論證《心經》是中國人編造的偽經,連我自己都覺得《心經》經由玄奘親自赴西天取得梵本回來重新翻譯,某種程度上也就意味著此經應是在西天流行已久的梵語佛典,怎麼可能會是中國人自行捏造出來的偽經呢?


  Jan Nattier是這麼分析的,首先她將玄奘翻譯的《心經》拿來與鳩摩羅什翻譯的《大品般若》相比對,結果可發現相同段落的翻譯幾乎是完全一樣的:



《摩訶般若波羅蜜經》/鳩摩羅什
(T. No 223, 8.223a13-20)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玄奘
(T. No 251, 8.848c4-10)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識亦如是。
舍利弗!
是諸法
空相,不生不滅、
不垢不淨、
不增不減。
是空法非過去、非未來、非現在,
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
無眼耳鼻舌身意,
無色聲香味觸法,
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
亦無無明亦無無明盡,
乃至亦無老死亦無老死盡,

無苦集滅道,
亦無智亦無得。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舍利子!
是諸法
空相,不生不滅、
不垢不淨、
不增不減。
----
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
無眼、耳、鼻、舌、身、意;
無色、聲、香、味、觸、法;
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
無無明亦無無明盡,
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
無苦、集、滅、道;
無智,亦無得。

  接著Nattier比對漢譯與梵本的《心經》,可發現玄奘的翻譯基本上與梵本相符,但是當Nattier將梵本《心經》與梵本《大品般若( Pañcaviṃśatisāhasrikā Prajñāpāramitā )》相比對之後,問題開始浮現了。例如梵本《心經》使用的語法似乎是為了符合中文文法而有所變更,甚至某些用字也與梵本《大品般若》相左,Nattier特別點出「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與「無老死亦無老死盡」兩個明顯的例子:

漢《心經》: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梵《心經》:  rūpān na pṛthak śūnyatā / śūnyatāyā na pṛthag rūpaṃ
梵《大品般若》:(na)anyad rūpam anyā śūnyatā / nānyā śūnyatanyad rūpam



漢《心經》:  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
梵《心經》:  yāvan na jarāmaraṇaṃ / na jarāmaraṇakṣayo
梵《大品般若》:na jaramaranam / na jaramarananirodhah



  在經過一番分析比對之後,Nattier歸結出個有趣的論點,她認為《心經》最早應是自漢譯《大品般若》剪輯而來,之後被回譯(back-translation)成梵文,玄奘再由此梵本翻成今日中土流傳千百年的《心經》,而其中扮演著回譯的角色者,Nattier更是大膽的推定就是玄奘本人。



  聽說Nattier此篇奇文發表之後,引發學界正反支持者的一場論戰,福井文雅更是專文回應,並提出諸多論點來反駁Nattier,不過礙於手邊無法取得福井文雅的論文原文,因此暫無法對其觀點有所著墨。比較有趣的是,林光明於2004年出版的「梵藏心經自學」一書中有提及此兩篇論文,可是他在閱過正反兩方的意見之後,似乎也無法論斷孰是孰非,最後也僅簡單表示雙方論證各有依據而帶過。


  關於Nattier文章所引起的論戰,網路上能找到討論此議題的相關論文似乎不多,林士鉉發表於「華嚴專宗學院佛學研究所論文集(十二)」的論文『清代滿文譯本《般若波羅密多心經》初探』有引介Nattier的論述,甚至其論文的結論更是引用Nattier的論述來開場。

  另外Dan Lusthaus於2003年發表於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Buddhist Thought & Culture期刊中的「The Heart Sūtra in Chinese Yogacara: Some Comparative Comments on the Heart Sūtra Commentaries of Wonch'uk and K'uei-chi」一文中,亦提及Nattier的論述,不過在此篇論文中,Lusthaus似乎是想藉著圓測與窺基的兩本心經論疏來駁斥Nattier的另一個論點──羅什並非最早的心經譯者,該譯本應是玄奘之後所出,而誤判為羅什所譯。Lusthaus在文章中表示,圓測在其心經論疏裡至少有四處提及有其他版本的漢本心經,並據此而推論圓測手邊的「或有本」、「有兩本」可能為羅什譯本,不過Lusthaus找到的四處也僅最後一處在文字上有與所謂的羅什譯本相應,且圓測在其心經論疏中也僅以「或有本」、「有兩本」帶過,因此而判定這邊的「或有本」、「有兩本」可能為羅什譯本也就有些牽強,因此Lusthaus只好在該段小結時提出:在圓測那個時代,可能有其他玄奘以及羅什以外的漢譯本心經。

  由於手邊Nattier的論文為波蘭譯文版,因此一時也未能完整理解Nattier如何推論有關羅什譯本的議題,然羅什譯本的問題其實早有許多學者注意到了,般若學研究權威的Edward Conzee在1948年發表於Journal of the Royal Asiatic Society的心經專文(The Prajñāpāramitā-hṛdaya 
Sūtra)中,便提及日本學者Matsumoto發表於1932年的論文(Die Prajñāpāramitā Literatur),文中Matsumoto認為羅什譯本應是其弟子所譯。此外,考據中國的經錄亦可發現,早年的經錄皆將《心經》相關的經文列為「失譯」或「別生」,並推論其「出大品經」,甚至在唐高宗麟德二年(AD 665)靜泰編的《眾經目錄》都還是循此傳統,將《摩訶般若波羅蜜神咒經》、《般若波羅蜜神咒經》判為「別生(於大部內鈔出別行)」,羅什譯本之說一直遲至唐代智昇的《開元釋教錄》,才將《摩訶般若波羅蜜大明咒經》判定為羅什譯本,而《開元釋教錄》編輯年代(AD 730)也去玄奘(AD 602-664)多歲了,我想Nattier或許是因此推論羅什譯本為後人誤判吧。

  林士鉉在其論文中提及《心經》引發爭論的癥結點在於「來源問題」,在此且引印順於「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中的考察做結尾,印老在文中雖未直指《心經》為拼貼而來,但在讀過Nattier論文所引發的討論之後,再來看看印老的文章,也不免讓人莞爾:

  羅什與玄奘的譯本,沒有序與流通,但西元八世紀以下的譯本,都具備了序、正、流通──三分。般若、智慧輪、法成、施護譯本,序與流通都相同;惟有法月譯本的序分,多了觀自在菩薩請說一節。古人以為這部經「出大品經」。其實,這部經以「中品般若」的經文為核心,而附合於世俗信仰的。「舍利弗!……無智亦無得」,出於「大品本」的『習應品』。「般若波羅蜜是大明咒,無上明咒,無等等明咒」,出於「大品本」的『勸持品』。以「中品般若」經文為核心,標「觀世音菩薩」,說「度一切苦厄」、「能除一切苦」,以貫通觀音菩薩救濟苦難的信仰。「大明咒」等,『般若經』是讚歎般若力用的,現在就「即說咒曰」。這是在「中品般若」成立以後,適應世俗,轉化般若而與世俗神秘仰信合流的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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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1. Nattier在其論文本文中的梵本《大品般若》與梵本《心經》之比對似乎只處理到「無智亦無得」便停止了,理由應是後續的《心經》經文在其手邊的梵本《大品般若(Pañcaviṃśatisāhasrikā Prajñāpāramitā;二萬五千頌般若)》中不易找到相對應的段落。但她在註釋54a中改向梵本《小品般若(Aṣṭasāhasrikā Prajñāpāramitā;八千頌般若)》中尋找後續相應的經文。其中她發現對應於羅什翻譯的《小品般若波羅蜜經》中「般若波羅蜜是大明咒。般若波羅蜜是無上咒。般若波羅蜜是無等等咒」的段落,在梵本《小品般若》是如此對應「mahāvidyeyaṃ kauśika yaduta prajñāpāramitā / apramāṇeyaṃ kauśika vidyā yaduta prajñāpāramitā / aparimāṇeyaṃ kauśika vidyā yaduta prajñāpāramitā /niruttareyaṃ kauśika vidyā yaduta prajñāpāramitā / anuttareyaṃ kauśika vidyā yaduta prajñāpāramitā / asameyaṃ kauśika vidyā yaduta prajñāpāramitā /」。其中關於「咒」的部分,可以看出梵本《小品般若》僅用「vidyā」來帶過,而譯者也很自然的便知道該將此翻譯為「明咒」,這點與Edward Conze在另一梵本《大品般若(Śatasāhasrikā Prajñaparamitā;十萬頌般若)》中的發現是一樣的。不論是梵本《大品般若》或是梵本《小品般若》,在此處皆未使用「mantro(咒)」一字,此與梵本《心經》那看似與中文逐字對應的「mahā(大)-vidyā(明)-mantro(咒)」語法相比,更讓人對《心經》的身世起了更多的懷疑。


2.在以往有關偽經的考據上,有許多人抱持著只要有找到梵本,即可斷定該經典非偽經,然若Nattier此篇論文確實成立的話,是否有可能有其他梵本佛典亦是通過此途徑或由漢譯梵、或由西域方言譯梵、或甚至由其他語言譯梵?這對於我們瞭解佛教義理又有如何的衝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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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印順
清代滿文譯本《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初探/林士鉉
The Heart Sūtra in Chinese Yogācāra / Dan Lusthaus
The Heart 
Sūtra - Indian or Chinese? / Jayarava
Sūtra Serca: Chi’nski tekst apokryficzny? / Jan Nattier
梵本《大品般若(Śatasāhasrikā Prajñaparamitā;十萬頌般若)》
石室《心經》音寫抄本校釋初稿之一/萬金川
石室《心經》音寫抄本校釋初稿之二/萬金川



2009.03.31

2012年5月7日

Uttarajjhāyā 9:尼彌王出家

Thevetia peruviana


  耆那教經典Uttarajjhāyā第9經(以下縮寫為Utt. 9)是在描述毘提訶國國王尼彌出家之後受到帝釋天試探的故事,在故事中帝釋天不斷的以剎帝利的典範來試探尼彌王,希望尼彌王能放棄出家的念頭,但尼彌王對其決心仍堅定不移,故事便在帝釋天讚嘆尼彌王之後結束。

  關於尼彌王的記載亦可在Utt. 18經中發現,該經也是以偈頌體的方式敘述尼彌王與其他三位國王出家的因緣*1

謙遜的尼彌,受到帝釋天的囑咐,
毘提訶國國王出家成為沙門。

伽蘭多是羯陵伽國國王,頓穆迦是般遮羅國國王,
尼彌是毘提訶國國王,那迦吉是犍陀羅國國王。

這些國王們都接受勝者們的教法;
將王位讓給他們兒子後,出家成為沙門。


  在佛教本生經典的〈陶師本生〉(Kumbhakāra Jātaka)中,我們亦可發現極為雷同的偈頌*2

羯陵伽王伽蘭多、犍陀羅王那迦吉;
毘提訶王名尼彌、般遮羅王頓穆迦;
彼等捨棄諸王位,無罪出家成辟支。



  Wiltshire在書中分析佛教與耆那教經典之後,認為這樣的故事原型不太可能是從對方信仰體系中借來,應當發源於雙方宗教成立之前的沙門運動,之後才被雙方納入彼此的宗教信仰體系之中。*3

  耆那教版本的尼彌王出家(Utt. 9)並沒有如佛教版本般詳細的介紹其出家之因緣,而在Utt. 18中也只簡單帶過尼彌王是受到帝釋天的囑咐而出家成沙門,但仔細檢視Utt. 9的偈頌,我們可以發現耆那教尼彌王出家與佛教尼彌王出家似乎為的都是同一件事──離欲。

  在耆那教的Utt. 9中,僅簡單的以「在窮盡可媲美天人之所有欲樂之後,尼彌王證悟並捨棄這些欲樂。」帶過其出家的因緣,但與佛教的〈陶師本生〉相比對,可發現雙方經典所列的出家因緣其實是相同的。

  佛教版本中,尼彌王見到猛禽因為爭奪腐肉而相互追奪而感嘆「任誰貪五欲者即有苦惱,不然者即有幸福。……然予有六千後宮,予如鷹之放棄一片之肉,而棄捨五欲之樂,則可生為幸福。」在反覆思索之後,尼彌王隨即出家成為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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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彌王出家(nami-pavvajjā)


  尼彌自天界降生為人,到達妄想、迷惑的邊緣,憶起他的前生。(1)

  憶起了前生,尼彌王成為正法的獨覺者( sahasaṃbuddha),立他兒子為王之後,退隱此世。(2)

  在窮盡可媲美天人之所有欲樂之後,尼彌王證悟並捨棄這些欲樂。(3)

  捨棄了彌薩羅所有城鎮、軍隊、後宮、隨從,此尊者(bhayava)退隱此世而前往寂靜處。(4)

  當這位王室的見道者尼彌退隱此世,他的出家為彌薩羅帶來了騷動。(5)

  這位王室的見道者到達了出家的最高境界,此時偽裝為婆羅門的釋迦*4前來詢問:(6)

  「何以今日的彌薩羅騷動不安?從皇宮與屋舍皆傳出令人怖怕的聲音?」(7)

  聽到此提問,王室見道者尼彌,這位追求理想者如此回答帝釋天:(8)

  『在彌薩羅有棵叫做悅意(maṇorama)的聖樹,枝葉、花果繁茂,提供了良好的樹蔭,是許多鳥類最喜歡的停留處。(9)

  『今日悅意聖樹為颶風所侵襲,鳥類受苦、流離失所,因此大聲哭喊。』(10)
 
  聽到此回答,帝釋天,這位追求理想者如此回答王室見道者尼彌:(11)

  「大火與風暴,你的宮殿著火了!尊者,你何不去關照一下你的後宮呢?」(12)

  聽到此提問,王室見道者尼彌,這位追求理想者如此回答帝釋天:(13)

  『快樂如我們,我們不稱任何一物屬於我們;當彌薩羅著火,沒有任合屬於我的東西在著火。(14)

  『對於一位離開妻子與兒女的比丘,他停止造業,沒有任何喜悅發生,也沒有任何不喜悅發生。(15)

  『對於這樣的聖賢,有更多的快樂,無家的比丘離開所有束縛,知道自己是獨立且與世界無所鏈結。』(16)

  聽到此回答,帝釋天,這位追求理想者如此回答王室見道者尼彌:(17)

  「築起一道城牆、城門、城垛;挖掘護城河;建造防禦武器,如此一來你將會是位剎帝利(khattiya)。」(18)

  聽到此回答,王室見道者尼彌,這位追求理想者如此回答帝釋天:(19)

  『以信心(saddha)為堡壘、苦行與自律(tava-saṃvara)為門閂、毅力為城牆,此三密護(tigutta)將無堅不摧;(20)

  『以熱誠為弓、律儀為弦、滿足為弦耳,他以真理拉滿弓弦,(21)

  『以箭頭刺穿苦行、敵人的鎧甲、業──如此聖賢將戰勝與擺脫輪迴。』(22)

  聽到此回答,帝釋天,這位追求理想者如此回答王室見道者尼彌:(23)

  「建造宮殿、筏馱摩那寶殿(vaddhamāṇagiha)與塔樓,如此一來你將會是位剎帝利。」(24)

  聽到此回答,王室見道者尼彌,這位追求理想者如此回答帝釋天:(25)

  『在路上建造房舍的人將會陷入麻煩之中,每當他要離開,他就要搬遷他的住所。』(26)

  聽到此回答,帝釋天,這位追求理想者如此回答王室見道者尼彌:(27)

  「嚴懲小偷、強盜、闖空門者,你應當建立社會安全制度,如此一來你將會是位剎帝利。」(28)

  聽到此回答,王室見道者尼彌,這位追求理想者如此回答帝釋天:(29)

  『人們總是錯誤的使用嚴懲:無辜的人入監,為非作歹的人逍遙法外。』(30)

  聽到此回答,帝釋天,這位追求理想者如此回答王室見道者尼彌:(31)

  「喔,王啊,征服那些不認同你的王子們,如此一來你將會是位剎帝利。」(32)

  聽到此回答,王室見道者尼彌,這位追求理想者如此回答帝釋天:(33)

  『雖然人們要去征服數以千計的敵人,但最偉大的勝利卻是征服自己。(34)

  『與自我征戰;為何要征戰外在的敵人呢?靠自己的力量戰勝自我,你將獲得幸福。(35)

  『五根(paṃcindiyā)、嗔恨、傲慢、愚痴、貪婪──難以征服的是自我;一但自我被征服了,一切都被征服了。』(36)

  聽到此回答,帝釋天,這位追求理想者如此回答王室見道者尼彌:(37)

  「舉行盛大的祭祀與齋僧,如此一來你將會是位剎帝利。」(38)

  聽到此回答,王室見道者尼彌,這位追求理想者如此回答帝釋天:(39)

  『雖然人們應該提供祭祀品,但如果他能夠控制自己將會更好,即使他沒有施捨。』(40)

  聽到此回答,帝釋天,這位追求理想者如此回答王室見道者尼彌:(41)

  「你已經離開可怖的在家階段(āsama),踏上另一個階段;喔,王啊,滿足於觀察布薩日。」(42)

  聽到此回答,王室見道者尼彌,這位追求理想者如此回答帝釋天:(43)

  『即使愚者只以一葉沙草為食,他苦行的回報也不及思維法義者的十六分之一。』*5(44)

  聽到此回答,帝釋天,這位追求理想者如此回答王室見道者尼彌:(45)

  「倍增你的金、銀、珠寶、珍珠、衣袍、馬車與寶藏,如此一來你將會是位剎帝利。」(46)

  聽到此回答,王室見道者尼彌,這位追求理想者如此回答帝釋天:(47)

  『即使有數不盡的金山、銀山,如同須彌山一樣大,這也無法滿足一個貪婪的人;他的貪慾如虛空般無窮盡。(48)

  『知道即使大地的所有莊稼、牲畜、珍寶全都集中起來亦無法滿足一人,我們因此需要苦行。』(49)

  聽到此回答,帝釋天,這位追求理想者如此回答王室見道者尼彌:(50)

 「太神奇了!喔,王啊,你放棄了所有的人間欲樂,追求想像中的事物;你的這個希望將會導致你的毀滅。」(51)

  聽到此回答,王室見道者尼彌,這位追求理想者如此回答帝釋天:(52)

  『欲樂是會導致發膿的刺、欲樂是毒藥、欲樂是毒蛇;追求欲樂者將無法獲得欲樂,最後會有不好的下場。(53)

  『他會被嗔恨所淹沒;他會被傲慢所拖累;虛妄將會阻礙他的道路;貪婪將會為他招來危難。』(54)

  脫掉婆羅門的偽裝,顯現真實的身分,帝釋天如此禮敬尼彌:(55)

  「太好了!你已經戰勝嗔恨;太好了!你已經戰勝傲慢;太好了!你已經戰勝虛妄;太好了!你已經戰勝貪婪。(56)

  「讚嘆你的純樸,喔,聖者!讚嘆你的謙遜,喔,聖者!讚嘆你的毅力!讚嘆你的完美解脫!(57)

  「你是此世界最崇高的人,尊者,在此之後你仍然是地位最高的;除去所有的缺失,你將達到完美,此世之中無人能及的最高境界。」(58)

  讚嘆完此位王室見道者之後,淨信(uttama saddha)帝釋天一再的禮敬尼彌。(59)

  在親吻了聖賢那標示著輪(cakka)與象戟(aṃkusa)符號的腳之後,帝釋天升空,他華麗的皇冠與耳飾隨之晃動。(60)

  謙遜的尼彌,受到帝釋天的囑咐,這位毘提訶王出家展開他的沙門行。(61)

  那些正覺者(saṃbuddha)、睿智者所行之道;他們捨棄一切欲樂,就如同尼彌,這位王室見道者一樣。(62)

  我是如此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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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amī namei appāṇaṃ | sakkhaṃ sakkeṇa coio / caiūṇa gehaṃ vaidehī | sāmaṇṇe pajjuvaṭhio || karakaṇḍū kaliṃgesu | paṃcālesu ya dummuho / namī rāyā videhesu | gandhāresu ya naggaī || ee narindavasabhā | nikkhantā jiṇasāsaṇe / putte rajje ṭhaveūṇaṃ | sāmaṇṇe pajjuvaṭhiyā ||(Utt. 18: 45-47)
*2: Karaṇḍako kaliṅgānaṃ, gandhārānañca naggaji; Nimirājā videhānaṃ, pañcālānañca dummukho; Ete raṭṭhāni hitvāna, pabbajiṃsu akiñcanā.(408 Kumbhakāra Jātaka)
*3: Wiltshire, Ascetic Figure Before and in Early Buddhism, 1991, p. 124.
*4: 此即為經典常見之帝釋天Sakra-devanam Indra
*5: 此偈原文為:

māse māse tu jo bālo | kusaggeṇa tu bhuṃjae /
na so sukkhāyadhammassa | kalaṃ agghai solasiṃ ||

可與《法句經》第70偈相比照:

māse māse kusaggena bālo bhuñjeyya bhojanaṃ
na so saṅkhātadhammānaṃ kalaṃ agghati soḷasiṃ.

2012年5月2日

生與老死實是苦





猶如褐鶴自卵生,卵還復生褐鶴;
如是渴愛愚痴生,愚痴還復生渴愛。
貪嗔結自業種子,業又依愚痴而現;
業為生及老死根,生與老死實是苦。


jahā ya aṇḍappabhavā balāgā | aṇḍaṃ balāgappabhavaṃ jahā ya /
emeva mohāyayaṇaṃ khu taṇhā | mohaṃ ca taṇhāyayaṇaṃ vayanti ||
rāgo ya doso vi ya kammabīyaṃ | kammaṃ ca mohappabhavaṃ vayanti /
kammaṃ ca jāimaraṇassa mūlaṃ | dukkhaṃ ca jāīmaraṇaṃ vayanti ||(Uttarajjhāyā 32: 6-7)